五岁那年，双胞胎弟弟偷溜出去玩水。

回来后发烧，久病难愈。

妈妈大骂我带坏弟弟，听信“大神”说我克弟弟，连夜将我送去县城姑姑家。

一送就是十年。

后来中考，我考了全县第一。

市里的重点高中抛出橄榄枝，姑姑姑父商量过后，决定将我送回爸妈身边。

我的几大包行李，堆满了爸妈的客厅。

弟弟沈嘉材嗤笑：“这什么破铜烂铁，家里能放得下吗？”

姑姑有些不高兴：“都是丽丽需要的，整理整理肯定能放下。”

她握着茶杯，反复叮嘱妈妈：“丽丽芒果过敏，不爱吃姜，爱吃红烧肉，别看她这么大了，夜里还是踢被子，你记得……”

妈妈打断她：“行了，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亏了她？”

吃过午饭，姑姑坚持要走。

我送她下楼。

紧紧拽住她的衣袖不肯撒手。

眼看车就要来了，她摸摸我的脸，眼眶通红：“不是我们不要你，这是为了你前途着想，市里的学校教学质量比县城要好！”

“我跟你姑父早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了。”

她眼泪滚落下来：“你要好好读书，要记得按时吃饭，要给我打电话。”

车子到了。

她用衣袖狠狠擦了眼泪上车。

上车后坐在靠窗的位置，伸出头一个劲朝我摆手让我回去。

记得五岁那年妈妈送我去姑姑家，也是马不停蹄离开。

我追着大巴跑了很远很远，妈妈却一次头也没回。

风很大，扬起的沙子迷了我的眼。

让人想哭。

我一直目送车子消失，才回了爸妈那。

门关了。

我的行李被扔了出来。

厚厚的门板也挡不住里面的争吵。

“你们让这个扫把星回来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？”

“你们是看她考了全县第一，所以不想要我了呗！”

……

爸妈好言好语地哄着。

“你姐哪怕考全市第一，在爸妈这当然还是你重要。”

“你就当她是阿猫阿狗，你才是妈妈最爱的宝贝。”

天际流云翻卷不止。

我找出高一的课本，靠着墙一页页往后翻。

日暮西垂，门总算是开了。

妈妈一把抽走我的数学课本。

“赶紧收起来，你弟因为中考没考好，正心情不好呢。”

“你别在他面前看书刺激他。”

简直笑死。

“他又懒又蠢，难道要其他人都跟着他一起变成二百五？”

妈妈怒了：“其他人我管不着，你是她姐姐，你得顾着他！”

晚饭。

沈嘉材要吃姜母鸭。

偌大一锅鸭子，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姜片。

沈嘉材夹了一叠姜片给我，不怀好意：“姐，这是妈妈的拿手菜，你快吃啊！”

他还给我倒了一杯芒果汁：“这是我亲手给你榨的。”

妈妈笑呵呵：“看看你弟对你多好，事事惦记着你。”

“是挺好，明知我不爱吃姜，故意给我夹姜片。明知我芒果过敏，还给我倒芒果汁。”

我端起杯子朝他脸上泼去。

“我谢谢你！”